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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经性偏头痛（menstrual migraine，MM）是与月经周期密切相关的慢性神经血管性病证，临床多表现为周期性单侧搏动性头痛，常伴恶心、呕吐、畏光、畏声等症状，部分患者合并有焦虑、抑郁等情志异常[1]。MM在普通女性偏头痛群体中患病率为20%～25%，在头痛专科患者中数量高达22%～70%[2]。其多发于经前2 d至经后3 d，现代医学认为MM的发病机制主要与雌激素骤降及前列腺素释放相关[3]。目前西医治疗以生活方式干预、药物及物理疗法为主，常用非甾体抗炎药、曲普坦类及激素类药物，虽可缓解症状，但长期使用易致胃肠道不适及药物依赖性头痛等不良反应[4-5]。中医学将该病归于“经行头痛”范畴，认为多由情志不遂、肝郁化火，或血虚失养、瘀血阻络，致冲任失调，气血逆乱，清窍失养，其病机以“不通则痛，不荣则痛”为要[6]。针刺可有效缩短围经期头痛时间、降低疼痛强度、改善情绪障碍，具有安全性高、效果持久等优势[7-8]。

王军教授为第五批全国中医临床优秀人才，师承赵吉平、高树中等中医名家，现任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针灸科一区主任、博士生导师。王教授宗《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治病必求于本”之旨，提出“辨经期以察阴阳出入，辨经脉以明病位所属，辨脏腑以审气血虚实”之三重求本思路，贯穿MM的发病、治疗与转归全过程。笔者有幸侍诊左右，特撰此文，以飱同道。

1 “求本”源流

“本”之概念，首见于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木部》：“木下曰本。从木，一在其下。”以树木之根比喻万物之所起、生命之所系，由此奠定中医学“求本”语义基础。《黄帝内经》率先提出“本”之医学义理，其内涵贯穿于经络结构、脏腑精气、病机演化等多个层面[9]。《灵枢·卫气》载：“足太阳之本，在跟以上五寸中，标在两络命门。”其中“标”指经气弥漫于头面躯干的部位，“本”指经气聚集于四肢的部位，此种上下对应，为“标本”理论提供经络依据。《灵枢·禁服》谓：“必审按其本末，察其寒热，以验其藏府之病。”《素问·标本病传论》云：“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均强调诊治须审标明本，方可得效。历代医家由是倡导辨证求本、权衡缓急：病机错杂、症势骤剧者，当“急则治其标”，以缓其势；病势缓和、正气虚弱者，则“缓则治其本”，以固其根。《景岳全书·求本论》[10]曰：“万事皆有本，而治病之法，尤惟求本为首务。”又云：“人无根本不可立，病无根本不可治。”主张据阴阳、脏腑、虚实之变化以推本立法，以警示医者勿标本不明、治失其道。

2 MM “求本”思辨

MM临床表现以经期规律性偏侧头痛为主，常伴恶心、畏光、畏声等症，属疾病之“标”象[11]。临床所见，MM发作具有明显时间节律，多在经前、经中、经后特定时段反复出现，症状随周期变化而异，其病本常系冲任失调、阴阳失衡、气血逆乱[12]。王教授认为，察其“标”，可循经辨络而知其“本”：①明确病所所属经脉；②分辨证型虚实寒热；③溯源探因，为辨证施治奠定基础。《素问·标本病传论》云：“凡刺之方，必别阴阳，前后相应，逆从得施，标本相移。”即针刺施治应辨明阴阳顺逆、权衡病势缓急，标本间可随病机动态而相互转化。故治疗MM，须辨清标本主次、审因施策，察标以明本，是“求本”之始，为针刺辨证施治之要。

2.1 辨经期以察阴阳消长

《素问·八正神明论》云：“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郭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指出月经的发生和发展与气血运行、经络充盈密切相关，反映出月事周期中的阴阳升降与生理功能紧密协同。月经不同阶段阴阳盛衰各异，偏头痛的发作特点与之高度相关。经前期阳气渐升、阴气渐退，若阴血未充、气机上逆，易致清阳扰动，脑窍失养，临床常见胀痛、跳痛等症，尤以经前数日为重，属阳亢阴虚之象；经中期为阴阳转化枢纽，血海泄注，气血大行，若阴血不足以涵阳制动，则阳气上逆，清浊错位，脑失濡养，头痛常骤然加剧，呈搏动性剧痛，并伴恶心、呕吐、眩晕等；经后期血室既泻，阴血亏虚，清阳不升，虚阳上扰，常见隐隐作痛、神疲乏力、耳鸣目涩、夜寐不宁等症。临床观察发现，MM的发作与经期阴阳消长变化密切相关[13]。经前与经中多属实中夹虚，发作骤烈；经后则多为本虚之象，症势缠绵。故辨识经期不同阶段的阴阳偏盛与气血盈虚，对把握头痛的发作机制、确立分期辨治纲领，尤为关键[14]。

2.2 辨经络以明病位所属

《灵枢·根结》言：“阳明根于厉兑，结于颡大；少阳根于窍阴，结于窗笼；太阳根于至阴，结于玉枕。”所谓“根”，即经气发源之处，主要位于四肢末端的井穴；“结”则为经气汇聚之处，多分布于头面，正为MM病位所在。经脉的根与本均位于四肢，有些经脉的“本”是其“根”，“结”与“标”位于头、胸、腹、背[15]。“标本”与“根结”理论描述经络的纵行联系，揭示经气循行由四肢末端趋向头面躯干的基本规律[16]。王教授临证发现，MM常发作于额、颞、枕等部，恰与足阳明之“颡大”、少阳之“窗笼”、太阳之“玉枕”相对应，为辨经归络提供重要依据。再据《灵枢·经脉》载：阳明胃经“主血所生病”，头额多属之；少阳胆经“主骨之病，头痛、目锐眦痛”，多见于颞侧；太阳膀胱经“动则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拔”，常表现于枕项部。其经主病与MM发作特点高度吻合，尤以足三阳经为核心。《临证指南医案》云：“久痛入络，以经主气，络主血。”临床所见MM患者每于发作期头皮紧束、条索怒张，按之可见络脉瘀滞，皆为“入络”之象。病久气血不畅，瘀阻络脉，病势每多反复。综上所述，从经脉循行与病位分布分析，可为明辨病所属、指导“求本”针刺提供经络依据，为分期治疗奠定辨病基础。

2.3 辨脏腑以审气血虚实

王教授认为，MM的发生根本在脏腑失调，关键在气血逆乱，肝、脾、肾三脏为核心所在[17]。《灵枢·终始》言：“本末之寒温之相守司也，形肉血气必相称也。”指出脏腑精气与形体气血须协调统一，内外有度，方可维持生理平衡。若脏腑失调，气血失和，则经水失节、脑窍失养，偏头痛易于发作。肝主疏泄、藏血，司气机调达，是调节月事与脑窍的重要脏腑；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统血，为生化之源；肾藏精生髓，髓养脑窍，是其根本。三脏功能失司，则气血逆乱、阴阳失守，头痛由此而生。经前期肝郁化火、气机上逆，易见胀痛、跳痛；经中期为血海方盛、气随血泄之时，若脾气亏虚、运化失常，则中焦失健，清阳不升，浊阴不降，瘀湿内生，痰浊、瘀血等病理因素易于郁结上扰，遂呈虚中夹实之势，头痛骤剧而势急。经后期为血海既泻、精血耗伤之际，肝肾亏虚、髓海不足，脑窍失濡，清阳难升，常见隐痛、空痛，反复发作、缠绵不解。尤以巅顶、后枕为著。王教授强调，应据三期不同病机，辨明虚实错杂之势，因期施治。经前、经中期头痛骤剧，为实为主，治宜“急则治标”，以疏肝清热、通络止痛为要；经间期属本虚当补，应“缓则治本”，调脾补肾、养血调经，以固其本。针刺治疗当顺其时势，结合脏腑特性与个体体质辨证施术，方可标本兼顾、缓急得宜，切中病机。

3 “求本”针刺MM取穴思路

王教授在长期临床观察基础上，依据MM三期病势的演变特点，提出“分期辨证、因本立穴”的针刺治疗策略。经前、经中期多属实证偏盛，气机逆乱、清窍被扰，宜通络清热、疏肝泄火止痛，针刺常选足三阳经井穴，引经通络、直达病所，以迅速缓解痛势；经中期为阳退阴生之机、血海泻泄之时，常见脾虚中弱、清阳不升，临床多呈“虚实夹杂”之象，治疗应以健脾益气为本，佐以疏肝理气，使中气得运、清阳得升、脑窍得养，以缓解剧烈发作；经后期则以精血亏虚、脑髓失养为本，宜补肾填精、养血荣脑，以固护根本、减少复发。三期之治虽各有侧重，然宗旨一致，皆从“求本”立法，贯通脏腑经络，临床验之屡效。

3.1 经前期头痛：疏肝泄热，循经求“本”

经前期阳气渐旺、阴血初盈，气血升降频繁，若情志失调，肝气易于郁结，继而化火生热，或夹痰湿瘀血上扰清窍，成为MM的常见诱因。王教授指出，该期病机的关键在于肝失疏泄，气机升降失调，标本交错。本虚多由肝血不足，导致气机运行不畅；标实则多表现为郁火上扰、痰瘀壅阻，使脑窍失养，遂致头痛骤发，常见颞侧胀痛、跳痛，伴烦躁、胁胀乳胀、便结等症。肝为调经主脏，司疏泄、藏血，调畅气血运行，与血海盈虚、脑窍濡养关系密切。若疏泄不畅，气血运行阻滞，则为偏头痛之发作基础。因此经前期治疗应以调肝为本，疏肝解郁、泄热通络，使气机畅达、清阳得升，以收清头止痛之效。

在取穴策略上，王教授主张应结合头痛部位与经络循行，首重足三阳经井穴之运用，以通经导气、泄热止痛。井穴位于四肢末端，为经气初发之处，气锐速行，善达头面，经气由此循经而上，直达“结”部[18]。根据《灵枢·根结》经脉归属，少阳经头痛常取足窍阴，阳明经属厉兑，太阳经应配至阴。点刺井穴可引清阳之气上升，又有助于郁火外泄，痰瘀得通，亦有通络之能，尤其适用于搏动性、跳痛剧烈证，常在针刺后即获缓解[19-20]。为增强针效，王教授临床常结合“随咳进针法”，借助肺气升降之势，促使针感直透巅顶[21]。此外，为疏通头面局部瘀阻，王教授常配“结”位腧穴如头维、攒竹、率谷，跳痛明显者则于头维点刺放血以开泄瘀络[22]。《医宗金鉴》云：“头维、攒竹，主治头风疼痛如破。”可为佐证。若头部条索状压痛明显，辨为阿是穴或络脉壅阻，可行直刺透刺或点刺放血以行瘀通络[23]。辨证取穴方面，王教授强调因证加减，肝郁化火者配太冲、行间以清肝解郁；痰湿内阻者加丰隆、阴陵泉以化痰除湿；血瘀阻络者佐蠡沟、血海并行点刺泄瘀。综上所述，经前期头痛多属火郁气逆、清窍被扰，王教授据其发病急骤、痛势剧烈，强调治疗应以清热通络、疏肝泄滞为主，兼顾本虚，针刺法当循经审证，察时施术，力求标本兼治，效速而稳。

3.2 经中期头痛：健脾和肝，益气“求本”

经中期为阳退阴生之枢纽，血海开泄，气血渐趋旺盛，若该期阴血亏虚、清阳不升，则阳气浮越，清浊失调，脑窍失养，偏头痛常于此时骤发或加剧，痛势剧烈，多呈搏动样，兼见恶心、呕吐、眩晕等症。王教授指出，经中期头痛虽以脏腑虚损为本，但发作剧急，实属虚实夹杂之候，提出该期重在调和肝脾、通调五脏，以健脾补中为基础，佐肝疏郁，辅肾固本，以缓解经中期剧痛。在临床实践中，王教授创立“求本方”，以五脏原穴为核心，涵合谷（大肠）、太冲（肝）、太溪（肾）、神门（心）、太白（脾），辅以足三里以调中焦之气。《灵枢·九针十二原》曰：“凡此十二原者，主治五脏六腑之有疾者也。”原气根于肾，经三焦而遍布全身，是脏腑气化之动力来源，而原穴正是其聚集之处，故原穴被视为治疗脏腑或经脉疾病治疗的重要“靶点”[24]。诸穴配伍各有所主：太白健脾助运、资中化源；太冲调达肝气、调畅气机；太溪益肾填精、充养脾土；神门养心安神、和调神明；合谷通腑调气、扶正祛邪；足三里为阳明胃经之要穴，既健脾益气，又助清阳上行。诸穴升降出入、阴阳协调，尤其太冲与合谷合用，有“开四关”之义，《标幽赋》载：“寒热痹痛，开四关而已之。”[25]太冲合谷一升一降，一气一血，可畅达郁滞、升提清阳[26]。

王教授重视在经中期阶段对足三里穴的临床运用，认为其为阳明胃经合穴，健脾益气、升清醒脑，乃调中之要。临证操作中，需精准揣穴定位，揣穴时应注意触诊筋肉丰满、有酸胀感或针感放射者为宜。针刺时，采用直刺法，针刺方向略向胫骨内侧斜行，进针深度一般为1.0～1.5寸，操作中多取中速进针、得气后施以平补平泻手法，后辅以提插捻转导气，使针感循经上行，引清气升提，配合深呼吸以加强气机引导。王教授常联合使用气海、中脘，进一步振奋中焦、健运脾胃、升清止痛，以增强补中益气、升清醒脑之效。局部常配百会、四神聪以升清开窍。百会位于督脉，阳脉之会，为阳气升提之枢纽；四神聪围绕百会，增强其清头醒脑、止痛平眩之力。若兼心血不足、寐浅梦扰，加心俞、三阴交、血海以养心安神，益血安眠；若见舌淡苔白、脘痞腹胀、湿困中焦者，则加丰隆、阴陵泉以健脾利湿，疏通清气。

3.3 经后期头痛：补肾填精，和合“求本”

经行既毕，血海既泻，阴血顿伤，肝肾精血俱虚，冲任暂失濡养之源，脑髓空虚，头窍失养，尤以巅顶、后枕隐痛、空痛为多见。王教授指出，经后期偏头痛的反复，多由月事之后精血亏损未复，肾气日渐亏耗，髓海空乏，清阳不展，脑窍失濡所致。若不能及时调补，不仅使头痛频仍难解，而且不利于下次经期的顺畅转化[27]。治疗当以肾为中心，兼顾精血充养与阴阳调和，使髓海充盈、脑窍得养，以固本培元。选穴方面，王教授多以“求本方”为基础，腰腹部常加肾俞、志室、命门，着重温补下元、强精固本；四肢则配复溜、照海、三阴交、悬钟，以滋阴补髓。肾俞为肾之背俞，统调肾气、培精养髓；志室助藏精固本；命门为命火之原，配灸振奋肾阳；复溜为肾经郄穴，益阴摄精；照海属阴跷脉，通任养阴；三阴交为脾肝肾交会穴，调三脏、益气养血；悬钟为髓会，主通髓补脑，缓解虚痛。

针刺操作方面，王教授多施补法，强调辨体质、审虚实、调阴阳。肾俞、志室、复溜、照海常取直刺0.5～0.8寸，得气后施捻转补法，留针20 min；命门、关元配合艾灸温阳助火，生化精血；悬钟刺0.8～1.0寸，施平补平泻以补髓养脑。若患者兼见畏寒肢冷、面色晄白、腰膝酸软等阳虚征象，可加阳池、关元等穴，配隔姜灸温通下元，助力精化。阳池鼓舞阳气，关元益气固本，命门、肾俞温肾助阳，四穴协力，共奏培元强体、固本止痛之功。针对经后期常见肾阴虚型头痛，表现为头痛空痛、五心烦热、潮热盗汗、口干少寐等症，王教授临床常配神门、百会、安眠等穴以滋阴降火，清心安神。部分患者伴有焦虑抑郁、寐扰梦多者，王教授配合耳穴心、皮质下、神门等贴压，以加强调神止痛之效。《灵枢·海论》曰：“脑为髓之海，其充在髓。”精足则髓盈，髓盈则脑荣，荣脑则头痛可止。《灵枢·本藏》云：“血和则经脉流行，营复阴阳，筋骨劲强。”经后期治疗应从肾论治，兼顾精血培补、髓海充养，佐以调神养心、扶阳升清，不仅缓解反复之痛，而且可为下次经期奠定基础、固本延效。

4 验案举隅

患者，女，34岁，2024年3月5日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针灸科一区就诊。主诉：头痛反复发作3年余，经前加重1个月。现病史：患者近3年每逢月经前1～3 d即感右侧颞部胀痛跳痛，呈搏动样，痛势剧烈，常伴目赤、口苦、烦躁易怒、胁胀乳胀、恶心欲呕，需卧床休息，口服止痛药效微。经期与经后期头痛较轻，以闷胀为主。近1个月因情绪波动明显，头痛提前发作，痛感尤剧，遂来就诊。月经史：13岁初潮，末次月经为2024年2月28日，周期28～30 d，经期4～5 d，经量中等，经色暗夹瘀块，经质黏稠，经行期间无明显痛经。经前易见情绪波动、乳胀、胁胀等症，经后偶感神疲乏力、寐浅梦多。婚后未育。刻下症：右侧颞部胀痛跳痛，头晕、头皮发紧，眠浅多梦，纳差，胸闷气短，乳胀胁胀，腰酸乏力，二便调。舌红、苔薄黄，脉弦数。西医诊断：MM。中医诊断：经行头痛（肝郁化火证）。治则：疏肝泄热，调畅气机，循经升清，通利头窍取穴：足窍阴（点刺）、太冲、行间、头维、太阳、率谷、阿是、风池，加足三里、列缺、太溪、神门以资气血，调脏腑。操作：患者仰卧位，常规消毒。足窍阴为足少阳胆经井穴，点刺出血2滴以泄郁热；太冲、行间泻法清肝理气；阿是穴局部压痛显著，直刺0.8寸，施以捻转泻法通络止痛；头维直刺1寸透率谷，太阳平刺向率谷以调达经气；风池斜刺向对侧鼻尖以清窍引阳。配列缺、足三里、太溪、神门，分别通肺气、健脾气、助肾精、宁心神，调理脏腑气血。针后留针30 min，中间行针1次。效果：首次治疗即配合循经按压、引气导引等操作，患者主诉针刺足三里后当即额部闷痛显著缓解，针刺列缺后头部清利，针刺太溪后后头空虚感消除。

治疗4次后，经前头痛发作频率下降，跳痛转为胀痛，烦躁、口苦等症状减轻。续治6次，经前未再出现剧痛，仅偶有轻度胀痛，无须服药。乳胀、胁胀明显减轻，睡眠好转，情志平稳。随访2个月，未见复发，效果满意。

该案例属“经行头痛”之“肝郁化火”证，经络辨属“少阳头痛”。临床以经前偏侧跳痛为主，发作与情志波动密切相关，头痛为标，实由肝郁气逆、火热内扰、清窍失养为本。王教授治疗以辨脏腑、通经络、调气血为切入点，重在分析病机层次，结合发作规律施以针刺干预。经前期阳气渐升，气血易动，情志不畅则肝气郁结，继而化火上扰，导致脑窍失养而发头痛。该期发作骤烈、痛势较剧，属实证偏重，治疗上当以“急则治其标”为原则，宜选用疏肝泄热、清头止痛法，以迅速缓解症状、减轻病势，为后期调补打下基础。足窍阴为足少阳胆经之井穴，点刺出血以通经泄热，调达经气；太冲、行间平肝理气，清泻肝火，缓解气机郁滞；头维透率谷、太阳平刺向率谷，调畅头部经络，升清利窍；阿是穴局部压痛显著，直刺以散结止痛，通络解痉；风池斜刺向对侧鼻尖，引阳升清，通畅脑窍。配伍列缺以宣肺通阳，助气上行，足三里健脾补气，太溪温补肾精，神门宁心安神，调整心肝失调所致的情绪异常。体现循经选穴、分层辨治的针刺思路。通过经前期“急则治标”的策略，有效遏制头痛发作，缓解其急性期症状，为经中及经后期的“调本”与“固本”治疗提供良好的介入窗口。

5 小结与展望

MM虽以头痛为显，其本多源于内伤，尤与肝、脾、肾三脏功能失司密切相关。王教授“求本”针刺体系以“治病必求于本”之训为宗，融合辨时-辨经-辨证三重求本路径，立足经期节律、经络循行及脏腑虚实，确立“经前期疏肝泄热、经中期健脾益气、经后期补肾养精”之分期施治原则，选穴精当、手法有据。然而需指出，MM个体差异显著，病因病机呈多维复杂之势，后续研究应在临床基础上，结合体质分类、经络触诊、疼痛量表等主客观评估指标，进一步优化辨证施针策略。同时辅以功能磁共振、脑灌注成像等现代技术，探析针刺“求本”法在调节中枢神经、内分泌及免疫网络中的作用机制，以期推动该法向标准化、机制化方向发展，拓展其在头痛及相关身心病证中的应用前景[28-29]。

利益冲突声明：本文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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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机构】	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针灸科一区
【分类号】	R241.5
【基金】	中央高水平中医医院临床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DZMG-QNZX-24002、DZMG-MSZX-24007、DZMG-QNHB 0006）北京市重大疑难疾病中西医协同攻关项目（2023BJSZDYNJBXTGG-015）中医药古籍文献和特色技术传承专项项目（GZY-KJS-2022-029）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科技创新专项项目（DZMKJCX-2024-015）。

基于“求本”针刺分期辨证论治月经性偏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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