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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老年人口腔功能减退的问题日益突出。近年来，口腔衰弱作为一个整合多维度口腔功能减退现象的综合征，其典型表现包括咀嚼与吞咽困难、口腔发音运动能力下降及口腔干燥等，为早期识别和干预这一问题提供新视角[1-2]。口腔衰弱不仅影响老年人基本口腔功能，而且对社交和心理健康造成负面影响[3]；同时作为肌少症、身体衰弱、失能，甚至死亡等不良健康结局的危险因素，凸显老年人口腔功能促进的必要性[4]。针对该问题，口腔功能训练作为一种非侵入性、经济实用且易于推广的干预手段，其核心在于通过系统性的训练，强化咀嚼肌、舌肌和吞咽肌等相关肌肉的力量、耐力和协调性，在改善老年人口腔功能方面展现出重要应用价值[5-6]。基于老年人口腔功能减退的异质性表现，口腔功能训练形式呈现多元化，主要包括单成分训练和多成分训练；随着技术发展，融合数字健康技术的口腔功能训练为提高训练的可及性、趣味性和依从性提供新可能[7]。然而，口腔功能训练在干预方案设计、效果评估和长期随访等方面仍存在差异。本文系统梳理多元化口腔功能训练在促进老年人口腔功能方面的应用进展，重点关注其具体干预形式、适宜人群及其改善效果的证据，以期为中国老年人口腔功能干预提供参考。

1 口腔功能训练的生理机制

口腔功能训练涉及神经调控与肌肉活动两大生理机制。在神经学层面，认知功能与口腔运动密切相关。近红外光谱技术研究显示，将认知训练元素融入口腔功能训练（发音训练、唇运动结合任务、舌运动结合抑制或记忆任务）时，提高训练难度可刺激大脑关键区域的活动。在音节发音训练+计算训练中，难度等级1和2时左背外侧前额叶皮质活动显著增加，难度等级6时左背外侧前额叶皮质和右内侧前额叶皮质活动均显著增强，提示训练对高级认知功能相关脑区的潜在影响[8]。从肌肉活动角度看，半动力外骨骼的应用为相关研究提供新技术手段。通过机械与动力的有机结合，该外骨骼可在训练过程中使健康受试者的颌骨张开肌活动提升25%，同时颌骨闭合肌肉活动减少15%，唾液分泌量增加15%[9]。提示机械辅助可有效改善口腔肌功能与相关生理过程。神经和肌肉层面的协同作用共同促进口腔功能的改善[10]。

2 口腔功能训练的应用形式

2.1 单成分口腔功能训练

2.1.1 咀嚼功能训练咀嚼功能训练主要指咀嚼口香糖或其他类似材料延缓主要咀嚼肌群（包括咬肌、颞肌等）力量、耐力和协调性的减退，从而提升咀嚼效率[11]。Kim等[12]和Shirobe等[13]研究显示，咀嚼口香糖训练对咀嚼功能下降的老年人效果显著，其机制在于口香糖的持久弹性可对口腔周围肌群持续施加负荷，有效激活咬肌、颞肌及相关辅助肌群，但两者在训练强度和持续时间上存在显著差异。Kim等[12]采用的10 min连续咀嚼对肌肉产生更大负荷；Shirobe等[13]每天早晚两次口香糖咀嚼训练，先有节奏咀嚼2 min，随后自由咀嚼3 min，可能更符合老年人的耐受性。这种差异提示咀嚼口香糖训练需根据个体功能状态制订个性化训练方案。然而，Kashiwazaki等[11]研究显示，老年人可能需要更大的咀嚼负荷或更长的咀嚼时间才能达到理想效果，提示关于口香糖的硬度、咀嚼频率、干预持续时间及长期效果的证据尚不充分，未来研究需对此进行深入探讨。咀嚼训练器是一种专门设计用于增强咀嚼肌力量的辅助装置，尤其适用于佩戴全口义齿或存在牙齿缺失的老年人。Shortland等[14]采用医用级硅胶制成的小型咀嚼训练器进行干预，使用时需将训练器置于口腔内，双唇环绕装置并轻轻咀嚼，要求双侧均匀用力，防止单侧过度发力，针对性地增强颌面部肌肉力量，从而有效提升咀嚼功能。

2.1.2 吞咽功能训练吞咽功能训练作为口腔功能训练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增强参与吞咽过程的复杂肌群力量和协调性[15]。口腔神经肌肉训练是一种新型的吞咽训练方法，在社区老年衰弱患者中，该训练方法与常规吞咽康复比较，表现出更优的应用效果[16]。其具体训练步骤：①患者取坐位，并保持身体和头部直立；②将唇肌训练器置于患者紧闭的嘴唇后方；③患者需按照指示水平拉动训练器上的绳索，以逐渐升高水平拉力抵抗唇挡，同时保持嘴唇紧闭，此动作需持续5～10 s。这种训练模式通过刺激口腔内膜向脑干和大脑皮质输入感觉信号，促进相关感觉-运动神经元和病变神经末梢形成新的传导通路，从而有助于改善老年人的吞咽功能。Zhang等[17]系统评价舌抗阻训练、下颌抗阻力训练、头颈抬举训练及呼气肌力训练等主要吞咽训练方法，推荐下颌抗阻力训练作为临床实践中的优先方法之一。下颌抗阻力训练通过在患者下颌下放置弹性橡胶球，利用下颌对橡胶球的压力，激活舌骨上肌肉的等张和等长收缩，有效增强舌骨上肌群等关键吞咽肌肉的肌力，从而改善吞咽功能。

2.1.3 唾液分泌训练老年人常因生理性衰老、药物副作用或全身性疾病导致唾液分泌减少，引发口腔干燥。口腔干燥不仅直接降低老年人生活舒适度，而且可增高龋齿、牙周病、口腔感染的风险，可能间接影响咀嚼和吞咽功能[18]。唾液腺按摩是一种安全有效的刺激唾液分泌方法，通过针对性刺激腮腺、颌下腺及舌下腺促进唾液分泌[19]。Hori等[20]提出具体的操作方法，建议在餐前进行唾液腺按摩，包括对腮腺进行环形按摩，对下颌下腺和舌下腺进行前后按压，每种按摩重复10次。研究显示，干预组的唾液流速从1.12 ml提升至1.94 ml，提示该方法能有效增加唾液分泌[21]。作为口腔功能训练的一种有效形式，唾液腺按摩能显著促进唾液分泌，缓解口腔干燥，进而有助于改善口腔功能。

2.2 多成分口腔功能训练

多成分口腔功能训练是一种整合咀嚼、吞咽、构音等多项训练的综合干预模式。与单一训练方法比较，多成分训练通过不同功能的协同作用，在促进老年人口腔功能整体提升方面表现出显著优势[5]。Shirobe等[13]实施一项为期12周的口腔功能促进计划，该研究基于个体化口腔功能评估进行分层干预，口腔交替运动测试＜6次的老年人进行针对性的构音功能训练，其核心是音节链训练，具体训练步骤：①利用唇部发音的/ma/、/ba/，舌尖发音的/ta/、/te/，以及舌根发音的/ka/等基础音节进行简单发音训练。②在此基础上，构建10个包含3个音节的无意义词语（“ma-ta-ka”）进行发音训练。③同时改变三音节组合中的2个音节，训练要求最大化唇舌运动幅度，以快速、清晰且洪亮的方式完成音节链发音。结果显示，干预组在口腔构音功能和舌压等口腔功能指标均表现出显著改善，且效果可持续3个月。吴丽贞等[22]类似方案的设计，对老年口腔衰弱患者实施3个月的多成分口腔锻炼方案，显示干预组在吞咽功能、构音功能及口腔健康自我效能方面均有所改善。Ting等[23]研究扩大样本量，干预时间延长至8个月，显示干预组在进食、吞咽、发音功能及老年口腔健康评价指数方面均有所改善。口腔功能减退常与多种老年综合征共存，进一步探索多成分口腔功能训练在特殊老年人群中的应用效果及其特异性。罗桥芳等[24]对半失能老年人进行多成分健口操训练在提升口腔功能方面具有积极作用，与唱歌训练的对照组比较显示，干预12周后，干预组的吞咽功能和构音功能显著提高，提示该训练在增强口腔咀嚼肌群及改善吞咽和发音功能方面的优势。Somsak等[25]对22例轻至中度痴呆患者实施为期3个月舌肌强化运动、发音功能训练和张口训练，显示口腔功能训练能有效改善患者的舌肌力量和构音功能，但并未改善其认知状态。提示口腔功能训练的效果主要集中在口腔功能，对认知障碍可能起到辅助作用而非核心治疗。

2.3 基于数字健康技术的口腔功能训练

数字健康技术在提升老年人口腔功能训练的可及性、趣味性方面具有显著优势，揭示数字健康技术在口腔功能训练中的应用价值。Tani等[7]对76例舌压＜30 kPa的社区老年人开展4周的居家远程口腔功能训练，显示干预组的咀嚼能力、舌压及构音功能均有所改善，验证远程医疗在口腔功能训练中的临床应用价值，适用于行动不便或想居家进行口腔功能训练的老年人。老年人的电子健康素养水平是影响远程医疗应用效果的关键。Jung等[26]基于口腔功能康复训练框架，研发了一款面向老年人居家自主训练的应用程序[20]。该设计充分考虑了老年人认知退化及电子健康素养的差异，通过适老化交互页面和游戏化元素降低操作复杂度、提升用户参与度，有效应对数字健康技术应用中“表层适老化”挑战[27]；5周训练后，老年人的舌前肌肌力和唾液流速均有所改善。然而，该研究在监测用户训练动作的准确性和依从性方面存在不足，可能降低训练效果评估的可靠性。Chan等[28]开发了集成人工智能面部特征点检测技术的移动应用程序，该程序能实时捕捉用户的面部运动并提供即时反馈，指导用户完成正确的训练动作，其原理为通过等张训练模式激活舌肌、唇部和颌部肌肉，并结合人工智能驱动的实时生物反馈机制，优化神经肌肉的适应性学习过程，显示干预组的咬合力、舌压、和咀嚼效率均有所提升，训练效果至少持续4周。数字健康技术从单纯的远程指导向智能化、个性化方向演进，未来研究应进一步优化人工智能算法，增强对口腔运动的捕捉和分析能力，从而提供更精确的训练指导和个性化训练方案。

3 口腔功能训练联合其他干预方式的应用效果

3.1 改善营养状况

老年人常因咀嚼功能减退、牙齿缺失等口腔问题导致食物选择受限，影响膳食多样性及营养摄入，进而增高营养不良风险[29]。Iwasaki等[30]纵向研究显示，口腔衰弱与老年人营养状况恶化密切相关（OR=2.24，95%CI：1.08～4.63）。整合口腔功能训练与营养指导的干预措施在改善老年人营养状况方面展现出积极效果。Matsuo等[31]将口腔与躯体功能训练、每周2次的午餐聚会和饮食指导创新结合，该计划选用芝麻、莲藕、胡萝卜等高咀嚼负荷食物，通过调整食物的切割方式和烹饪时间以保持其硬度，旨在改善老年人的口腔功能，显示干预组干预12周后的体重指数和体脂率均有改善。Hidaka等[32]进一步优化干预措施，在以上训练的基础上开展为期6个月的午餐教育和社区集体午餐活动，显示老年人对高咀嚼负荷食物和高蛋白食物的认知与接受度均有所提升，促进自身饮食行为和营养状况改善，从而改善整体口腔衰弱。将合理的营养教育和膳食指导融入口腔功能训练，可有效提升老年人的咀嚼能力和营养摄入，为制订针对性的干预策略提供重要参考。

3.2 提升躯体功能

口腔功能与老年人的躯体功能密切相关。Shimazaki等[33]研究显示，口腔功能减退显著增加老年人身体衰弱的风险（OR=2.1，95%CI：1.2～3.5），提示改善口腔功能可能对延缓或预防身体衰弱具有潜在作用。为探究口腔功能训练对躯体功能的改善效果，评估联合训练的协同效应。Iwao等[34]长期护理预防促进计划整合多组分体育锻炼与口腔功能训练，不仅改善老年人的吞咽、发音等口腔功能，而且提升握力和起立-行走计时测试结果。Sasajima等[35]开展了一项为期12周的联合训练计划，整合包括面部、舌肌、唾液分泌、吞咽与发音的口腔训练，以及针对平衡、步态与自理能力的躯体功能训练，显示老年人的口腔功能，以及单腿站立时间和起立-行走计时等身体功能指标均有所改善。即使是等长提舌训练等单一的口腔功能训练，也能对老年人的部分躯体功能指标产生积极影响。Iyota等[36]研究显示，干预组在睁眼单腿站立、坐立转换及3 min起立行走测试中的表现均优于对照组。综上所述，针对不同老年人群体的具体需求，可灵活选择个性化的口腔功能训练方案，以促进其躯体功能，尤其对不适合或难以进行复杂联合训练的老年人提供替代或补充的可能性。

3.3 促进心理健康

口腔功能训练不仅改善生理指标，而且可通过促进社交参与等途径，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产生积极影响。Wu等[37]研究显示，活跃的社交互动能改善心理状态，同时通过增加交流和活动量间接促进身体活动和口腔健康。相反，Mikami等[38]研究发现，社交互动减少与口腔健康问题密切相关，提示改善口腔功能以促进老年人社交参与，是提升其心理健康的重要途径。Matsuo等[31]组织的午餐聚会，在提供营养摄入平台的同时，也为老年人创造社交机会，并观察到参与者心理健康指标的改善。此外，休闲活动是口腔衰弱的保护因素，其中唱歌在锻炼咀嚼肌、舌肌功能及促进唾液分泌的同时，也能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感，体现部分休闲活动的双重效益[39]。因此，未来干预研究应更深入地关注心理支持的作用，探索如何通过促进社交互动或将休闲活动融入口腔功能训练，从而进一步改善口腔功能减退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

4 小结与展望

多元化的口腔功能训练能针对老年人口腔功能减退的不同特征，实施个性化、分层次的干预，不仅有助于改善特定口腔功能减退，而且能整体促进口腔功能的恢复，对老年人的整体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产生积极影响。目前，中国尚缺乏关于老年人口腔功能减退的干预研究，其应用模式仍需进一步探索。未来研究可聚焦于以下几个方面：①将口腔功能筛查纳入老年综合评估，并开展卫生经济学评价，系统评价不同训练的成本效益，为干预措施的推广提供依据；②推动口腔医学、老年医学与康复医学等多学科协作，通过大样本量、多中心、长期随访的随机对照试验，优化训练方案，明确最适宜的训练类型、频率和持续时间，并评估其长期效果；③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可穿戴设备等数字健康技术，开发个性化、智能化、趣味性的训练系统及远程监测平台，提高训练的可及性和依从性。

利益冲突声明：本文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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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机构】	大连大学护理学院；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老年病房；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护理部
【分类号】	R780.1
【基金】	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护理院级课题（ZSH-2024-04）。

多元化口腔功能训练在老年人群中的应用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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