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20047/j.issn1673-7210.2025.30.07
中图分类号:R782.2+2
马嘉平, 亚尔肯·阿吉, 许辉
| 【作者机构】 |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口腔科;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口腔颌面外科 |
| 【分 类 号】 | R782.2+2 |
| 【基 金】 |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2022D01C148)。 |
先天性腭裂属于口腔颌面部较为常见的出生缺陷,全球发病率为1/1 000~1/500[1]。手术为其主要修复治疗方式,但临床发现患儿术后存在一定的伤口愈合风险,以伤口裂开、渗液、有脓性分泌物、组织纤维化及瘘管形成等为主要表现,不仅会导致住院时间延长、患者家庭医疗负担加重,同时还可能对患儿语音发育与颌面生长造成影响[2-3]。了解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相关因素,对临床及早采取针对性防治干预措施意义重大。
近年来研究发现,伤口愈合过程涉及的分子调控机制包括血管生成及复杂炎症反应[4]。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参与血管生成、血管通透性调控与淋巴管生成[5]。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6在人体多种生理过程中发挥作用,包括器官发育、代谢调节、炎症及免疫反应等[6]。IL-8属于促炎趋化因子,常在炎症条件下合成于免疫细胞及其他类型细胞[7]。VEGF、IL-6、IL-8可通过介导机体局部炎症、细胞外基质沉积及内皮细胞迁移途径,影响组织修复。目前关于VEGF、IL-6、IL-8与腭裂修复术后患儿伤口愈合状况关系的报道鲜少。本研究以此为创新点,探究先天性腭裂患儿血清VEGF、IL-8、IL-6与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关系,希望为临床评估及减少伤口愈合不良情况提供参考。
选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2020年4月至2023年4月收治的200例先天性腭裂患儿。纳入标准:①确诊为先天性非综合征性腭裂,且为单侧腭裂;②6个月~3岁;③接受腭裂修复术治疗;④依据术后护理要求进行正确喂养;⑤临床资料完整。排除标准:①合并免疫系统、内分泌系统、血液系统、呼吸系统及心血管系统疾病等;②合并严重营养不良;③合并严重器质性病变;④失访。本研究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KY2025072013)。
自制调查表收集全部患儿性别、年龄、腭裂侧别、体重、腭裂类型、腭裂指数、手术方式、术前是否应用抗生素、术后48 h血氧达标情况、术后24 h呼吸频率(respiratory rate,RR)、心率(heart rate,HR)、白细胞计数(white blood cells count,WBC)、血红蛋白(hemoglobin,Hb)水平等资料。腭裂指数=裂隙最宽部位宽度值/上颌结节后缘宽度值。
全部患儿手术操作均由同一手术医师团队负责,责任医师为口腔颌面外科专家,具有丰富的工作经验,Sommerlad-Furlow术与传统两瓣法均按照标准化操作流程严格执行;全部患儿术后护理由同一护理团队负责,按照标准化护理流程进行术后管理,全部患儿均在术后即刻监测气道通畅情况,预防出血,于术后24 h进流食,并进行常规并发症防控等。
术后6 h,抽取患儿空腹静脉血3 ml,3 000 r/min离心10 min(离心半径为10 cm),取血清,采取全自动生化分析仪(型号:DXC800,美国贝克曼库尔特有限公司)检测VEGF、IL-6、IL-8水平(货号:EK183、FY-EH5314、EK108,联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Western blot法对检测结果进一步验证,内参蛋白为GAPDH。首先取血清样本,进行总蛋白提取,冰上孵育30 min,以12 000 g离心15 min,取上清液,采用BCA试剂盒(货号:E162-01,江苏凯基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进行蛋白浓度测定,十二烷基硫酸钠-聚丙烯酰胺凝胶进行电泳及蛋白转印,取出PVDF膜,进行膜封闭,抗人VEGF抗体(1∶500)、抗人IL-6抗体(1∶500)、抗人IL-8抗体(1∶500)进行一抗孵育,洗膜后进行二抗(1∶500)孵育,洗膜,化学发光法进行测定。
术后6个月内观察伤口愈合情况,并将其分为愈合不良组与正常愈合组。愈合不良包括延迟愈合及腭瘘两种情况,延迟愈合指在术后2周内,切口处存在渗液、压痛感受、红肿表现、破裂情况或有脓性分泌物,继续观察发现1~6个月内可以完成愈合;腭瘘指在术后6个月仍有由压槽突至小舌某一结构区域之中遗留口鼻贯通的相应组织缺损。正常愈合为术后2周内,切口处不存在分泌物、发热、压痛及红肿等现象。
采用SPSS 26.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
±s)表示,比较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用例数和百分率表示,比较采用χ2 检验;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影响因素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模型;绘制受试者操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曲线评估血清VEGF、IL-8、IL-6水平对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预测效能。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112例患儿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发生率为56.0%。两组性别、年龄、腭裂侧别、体重、腭裂类型、RR、HR、术前是否应用抗生素、术后48 h血氧达标情况、WBC及Hb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腭裂指数,手术方式,ELISA、Western blot法检测的血清VEGF、IL-8、IL-6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基线资料比较
注RR:呼吸频率;HR:心率;WBC:白细胞计数;Hb:血红蛋白;VEGF:血管内皮生长因子;IL:白细胞介素。
以先天性腭裂患儿伤口愈合情况为因变量(赋值:正常愈合=0,愈合不良=1);以腭裂指数(原值带入),手术方式(Sommerlad-Furlow术=0,传统两瓣法=1),ELISA、Western blot法检测的VEGF(原值带入)、IL-8(原值带入)、IL-6(原值带入)为自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腭裂指数,ELISA、Western blot法检测的血清VEGF、IL-8、IL-6水平为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2。
表2 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影响因素
注VEGF:血管内皮生长因子;IL:白细胞介素。
ELISA检测的血清VEGF、IL-8、IL-6水平联合预测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the curve,AUC)高于各指标单独预测,灵敏度为83.90%,特异度为93.22%。见图1、表3。
图1 ELISA检测的血清VEGF、IL-6、IL-8水平预测腭裂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ROC曲线
VEGF:血管内皮生长因子;IL:白细胞介素;ROC:受试者操作特征。
表3 ELISA检测的血清VEGF、IL-6、IL-8水平对腭裂术后伤口愈合不良预测价值
注VEGF:血管内皮生长因子;IL:白细胞介素;AUC:曲线下面积。
腭裂修复术主要目的是尽可能恢复患儿进食与语音,术后伤口正常愈合为成功的第一步[8]。术后伤口愈合不良造成的影响远超局部损伤本身,可引起解剖异常-功能损害-发育障碍一系列连锁反应。探究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有关指标,有利于指导临床针对性预防干预,减少伤口愈合不良情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愈合不良组传统两瓣法患者占比高于正常愈合组,提示手术方式可能影响术后伤口愈合情况。一方面,采取传统两瓣法进行广泛剥离能够关闭宽裂隙,未结合肌重建技术实施时,腭腱膜前移能够导致高张力缝合,增加瘘管风险,造成伤口愈合不良。另一方面,传统两瓣法实施时较大的创面及裸露骨面能够引起更为剧烈的炎症反应,术后一般需要填塞碘仿纱条2周以隔离创面,这种异物刺激会延长炎症期,延迟局部肉芽组织形成,影响伤口愈合。本研究结果显示,腭裂指数是先天性腭裂患儿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危险因素,与吴敏等[9]研究结论一致。腭裂指数越大,伤口愈合不良风险越大。可能因为腭裂指数越大的患儿裂隙越宽,手术伤口越大,愈合难度增加,更容易出现愈合不良情况。
血管新生属于创伤组织愈合基本生物学事件,相关细胞生长因子参与其中,VEGF能够调节组织生长过程,发挥刺激内皮细胞生长及诱导血管新生等作用[10-11]。本研究结果显示,高VEGF水平为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危险因素。VEGF作为调控血管生成主要因子,术后早期可以结合VEGFR2,有效激活PI3K/Akt及MAPK/ERK信号通路,加快内皮细胞增殖速度与迁移行为,调控血管通透性,在伤口氧供中起重要作用[12-13]。但是,血清VEGF过表达可能引起病理性血管生成,以微血管结构紊乱及管壁通透性异常提升等为主要表现,造成局部水肿与相关炎症介质外渗[14]。该类异常血管化情况不仅可对成纤维细胞迁移行为与胶原有序沉积产生抑制作用,同时还可能促进基质金属蛋白酶9的合成,提高细胞外基质降解速率,对肉芽组织稳定性造成损害。
血清IL-8水平可能影响伤口愈合。IL-8能够诱导中性粒细胞聚集于炎症处,早期炎症反应过程中,中性粒细胞具有清除病原体及坏死组织的作用,但是其过度激活可能造成组织损伤[15]。本研究结果显示,高IL-8水平为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危险因素。一方面,IL-8过量合成促使中性粒细胞出现过度活化现象,提高蛋白水解酶(包括髓过氧化物酶及弹性蛋白酶等)表达水平,促进细胞外基质中胶原纤维及层粘连蛋白的降解,损害新生上皮基底膜[16]。另一方面,持续高水平IL-8能够对血管平滑肌细胞正常覆盖于血管壁中膜产生抑制作用,使得新生血管结构分布紊乱,同时加剧渗漏。
IL-6可发挥促炎作用,亦具有抗炎作用[17]。本研究结果显示,高IL-6水平为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危险因素。术后早期,IL-6能够激活JAK2/STAT3信号通路,促进巨噬细胞往具有促修复作用M2表型极化,增加抗炎介质的合成,同时促进坏死组织清除,诱导角质形成细胞大量增殖,促进再上皮化进程[18]。但是,IL-6过表达或作用时间窗明显延长,可能经Ras/MAPK信号通路促进致炎Th17细胞分化,提高IL-17及基质金属蛋白酶合成水平,损害伤口微环境稳态[19-21]。该类失衡状态不仅可以促进局部炎症浸润,提高氧化应激损伤程度,同时还能够对成纤维细胞转化为肌成纤维细胞产生抑制作用,降低胶原蛋白合成水平,影响肉芽组织成熟过程与瘢痕修复。
VEGF与相关炎症因子存在交互作用,VEGF能促进单核/巨噬细胞合成IL-8,产生血管生成-炎症反应级联放大效应;同时,IL-6能够经STAT3通路提高VEGF表达水平。本研究结果显示,VEGF、IL-8、IL-6联合预测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的AUC高于各指标单独预测。提示联合预测效能较高,可为临床防治伤口愈合不良提供有效指导。
综上所述,血清VEGF、IL-8、IL-6与先天性腭裂患儿腭裂修复术后伤口愈合不良密切相关,VEGF、IL-8、IL-6高表达能增加伤口愈合不良风险,三项联合对伤口愈合不良具有较高预测效能。但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纳入样本来源为单中心、未动态监测因子变化等,有待未来开展多中心及动态监测因子变化的研究予以进一步论证。
利益冲突声明:本文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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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rum VEGF,IL-8,and IL-6 and poor wound healing in children with congenital cleft palate after cleft palate rep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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